聊齋詭事錄-妖道:歪門邪道,騙財不成,便打擊報復,竟遭天譴

世間萬千事,盡在笑談中,這裡是聊齋詭事錄。

人生在世,若爲人正直、做事公道,總會得罪一些人,如果主持正義、替天行道,難免會與一些豪強無賴產生衝突。若身單力薄,難免遭其所害,含恨九泉。只是天道昭昭,因果輪迴,報應不爽。

在山東聊城,有一個人,三十歲,姓於,名瑾,字瀛溪,當地的豪門之後,世家子弟,爲人豪爽,好打抱不平。

此公身材偉岸,胸脯寬闊,相貌堂堂。濃眉大眼,雙目炯炯有神。高鼻闊口,絡腮虯髯,端的是氣宇軒昂、相貌堂堂。

家中遍請當地大儒,爲其授業。

學業之餘,請了數位名師教習槍棒。

加之其天資過人,勤奮好學,不到三十歲便考中舉人,又膽識過人,力大無窮,各般兵器運用自如,二三十人近不得身。

崇禎年間,於公進京參加會試,中了貢士。因還要參加殿試,就留在京城,每日同幾個好友喫酒吟詩,遊山玩水,逍遙快活。

因於公生性豁達,不拘小節,又爲人豪爽,常常做東請人喫飯玩樂,在京師甚是自在。但俗言道,樂極生悲。

因於公有一日不意間露出了黃白之物,恰巧被一個歹人瞧見,貪心生惡鬼,給自己招了一場無妄之災。

這一日,於公幾人上街遊玩,兩錠文銀不慎從懷中滑落,僕人趕忙拾起,但卻被旁邊的一個算卦的道士看了個正着。

要是換成別人,也就算了,可此道士非尋常人等,雖爲道士,但做的儘是一些殺人越貨的惡事,修煉的也是些有損陰德的邪術。

這一日,在街上擺攤算卦,其實是在物色用來煉邪術的人的魂魄,只要八字合適,他就用法術將此人魂魄攝走。

可巧今日,看到了於公的銀子掉在地上。

道士細觀於公,定是身家巨萬的豪門子弟,何不在他身上取些錢財?

於是道士暗中施法,趁機將一張符紙藏在了僕人的身上。

轉天早晨,僕人便一病不起,滿口胡言,不省人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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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公見此,忙出門去請郎中。郎中來了後,望聞問切診治一番,也看不出病因,只開了一些安神的方子。

於公按方抓藥後煎了給僕人服下,病情反而更重了。

於公心下憂慮起來,忙出門又去找名醫診治。

他剛出院門,就見一個道士在牆根處擺着卦攤。此處並非街市,人流稀少,在此擺攤,甚是奇怪。

於公心下焦慮,也無心想這些,抬步就要走。

就聽背後有人說了一句:「客官請留步,何不算上一卦再走?」只是這聲音像從地下傳出的一樣,聲音不大,卻覺得有絲絲寒意。

於公回頭一看,說話者正是那個道士,無聲無息,像鬼魅一般。

這人瘦骨嶙峋,雙目無神,面上仿佛浮着一層黑氣,手持卦幡,站在身後。

於公無心在此耽誤時間,回道:「不必了」,轉身就要走。

「客官莫不是爲僕人的病情憂愁?」道士還是那樣慢吞吞地說道。

於公心下一驚,停下腳步,回道:「你怎知道?」

道士答道:「客官莫問,只是貧道所言,是也不是?」

「被道長說中了,我正是爲了僕人的病情求醫。」於公點頭答道。

「客官莫急,你僕人的病看似沉痾,實則兩日便會自行痊癒,只是閣下——」

「我會怎地?」於公急切問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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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咳咳,恕我直言,觀閣下面相,似大災將至,恐有性命之虞。」

「那就煩勞道長 爲我起一卦,看看我哪日有災。」

道士雙目微閉,掐着手指,口中念念有詞。片刻後,猛睜開眼,面露驚愕之色,說道:「據貧道測算,你三日之內,必有血光之災,實難逃脫,必死無疑啊!」

於公聽完,心下驚詫,又轉念一想,道士所言未必應驗,若盡信此言,與杞人憂天何異?

道士看他面色由驚詫恢復平靜,也很意外,慢悠悠說道:「客官不要不信,否則到時性命不保,悔之晚矣。若想破除此災,實也不難,你付我五十兩銀子,我做一場法事,破了此災,也是舉手之勞。客官想想,此事如何?」

於公呵呵一笑,道:「生死有命,既然已經註定,何必徒勞?若我死了,自是你的法術不靈驗,可我也不能找你要回銀兩,我若不死,則是上天註定不該有此災禍,與你又有何關係?」

說完起身就走。

「你吝惜這點錢,到時候死了,可不要後悔,不要後悔!」道士恨恨的說道。

不知何時有幾個好事的人圍在這裡看,見此,其中一個過來勸於公:「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你就把錢給他,求求他給你破了這災,當破財免災吧,萬一他說的是真的,你可就完了。」

於公呵呵一笑,不置可否,徑直去了。

這幾個閒人見於公走了,笑哈哈圍着道士:「他要是三日不死,你就是騙人錢財,看我等不把你這把骨頭給你拆了。」

道士哼了一聲,說了聲聒噪,轉身離去,幾個閒人甚是開心,哈哈大笑。

過了兩日,僕人恢復了正常,於公心下歡喜,又去和朋友飲酒作樂了,早把道士的事情放到了腦後。

轉眼到了第三天,外面下起了雨,一開始濛濛細細,片刻後淅淅瀝瀝。於公在旅店裡,看着窗外的雨,忽然想起了道士的話,感覺雖是無稽之談,但還是心存芥蒂。於是就整理衣冠,端端正正地坐在旅店裡,靜靜地觀察動靜,但一整天什麼事情都沒發生。

天氣陰沉昏暗,剛到酉時,屋裡就暗的看不清東西了。

於公關上門窗,點上燈,又撥了撥燈草,屋子裡一下子就亮了起來。

僕人送來晚飯,他也無心喫飯,就草草扒了幾口。然後取了寶劍,抱在懷裡,在牀上靠着被子等待。

長夜漫漫,兩個時辰慢慢過去了,雞已經叫了一遍,凝神聽聽窗外,萬籟皆寂,偶爾有屋檐上的水滴下來,「啪嗒——」一聲,除此之外,一切如常。

一陣困意襲來,於公上眼皮有些沉重了,心想道士只會靠嘴巴唬人,還是早點休息吧。省的白白消磨精神。

他抱着寶劍躺到牀上,似睡非睡之際,忽然聽到窗縫裡傳來窸窸索索的響聲。

他一下來了精神,急忙翻身起來,「倉啷」一聲抽出寶劍,向窗戶一看,只見一個小人,肩上扛着長矛,已經從窗戶縫裡爬了進來,然後向下一跳,像一片樹葉飄了下來。剛落地,就變得和平常人一樣高。

於公拔劍而起,急向小人砍去,小人身體一偏,躲過了一劍。於公又持劍砍去,小人急劇變小,急火火地去找窗縫,想要逃跑。

於公大喝一聲:「哪裡去?」

順勢一劍砍去,那小人應手而倒。

拿過燈來一照,原來是個紙人,已被攔腰砍斷。於公心下大驚,再不敢睡了,打起精神,坐在那裡等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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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片刻,忽然「咔嚓——」一聲,窗戶被撞開,一個怪物闖了進來。

青面獠牙,雙目血紅,猙獰如鬼。

剛落地,不等怪物動作,於公大喝一聲,持劍急向它砍去,正中怪物腰部,只聽得「譁啦——」一聲,怪物被砍爲兩截,在地上蠕動。

於公發狠起來,又急忙用力砍了十多劍,「跨拉」「跨拉」幾聲,將那個怪物砍成碎片。仔細一看,一片片碎泥片散落在地上,邊上還躺着一個泥偶的頭。

於公來到窗前,持劍向外面觀望了一下,四周靜靜地,如果沒有一地的碎片,真的讓人以爲什麼也沒發生過。

他關上窗戶,窗閂被撞斷了,只能虛掩上。

他再不敢睡了,搬了一把椅子,持劍坐在窗前,他仔細想今夜之事,感覺十分蹊蹺,料想與那道士有關係,等明日天亮後定找其算賬。

又大約過了一個時辰,雞剛叫完二遍,他又感到陣陣困意襲來,剛一打盹,就聽到窗外傳來「呼哧」、「呼哧」的聲音,像牛在大口喘氣。

他一激靈,忙翻身下來,趴在窗戶上,透過縫隙向外觀看,卻發現此怪物正在用力推窗欞,推得窗欞「咔咔」作響,震的牆上的土簌簌掉下來,感覺馬上就要把牆推倒了。

於公心想,與其被怪物把牆推倒砸死在裡面,還不如衝出去和它大戰一場,至少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。

於是,於公悄悄來到門旁邊,悄悄下了門閂,猛地一推門,大喝一聲,躍到門外。

只見屋外站着一個巨怪,身材高大,頭頂和屋檐平齊。

見於公衝出來,就停止了推窗欞,看向這裡。

借着昏暗的月光,看到這隻怪物臉黑的像木炭一樣,兩個眼睛裡,閃閃發出黃色的光。全身沒穿衣服,腰間圍了一塊破布,光着兩隻腳,左手持弓,腰間插着箭,就如修羅降世,惡煞臨門。

於公心想,此怪看着有些來頭,來者不善,還要小心應對。於是手持寶劍,立在身前,守住門戶。

只見怪物反手抽出一支箭,搭在弓上,「吱」的一聲把弓拉滿,「嗖」的一下,將一支箭射向他。

說時遲,那時快,於公聽見飛箭凌厲的破空聲,忙用劍一撥,將箭打落在地,震得虎口微微發麻。

他剛要殺過去,只聽「蹦」的一聲,弓弦一響,怪物又射來一箭,急忙跳躍躲開,「篤」的一聲,箭沒入牆裡三四寸,震地箭杆嗚嗚作響。

怪物非常惱怒,收起弓箭,拔出佩刀,揮舞着衝過來,刀刃破空的「刷刷」聲,讓人不寒而慄。

怪物舉刀向於公猛力劈來,於公縱身往前一躍,怪物一刀劈空,砍在院中的石頭上,石頭立刻崩掉一大塊。

於公乘機鑽到怪物的兩腿間,揮劍砍向怪物的腳踝,只聽見「吭」的一聲,震得虎口發麻,像砍到木頭上一般。

怪物更加憤怒,大吼一聲,震得耳膜發痛,轉身持刀剁下,於公伏身向前一滾,怪物的刀落下來,砍下一截他的裙袍。

於公趁機轉到怪物的肋下,揮劍猛砍,也發出「吭吭」的聲音,連砍幾劍,怪物突然就像被人抽去魂魄,僕倒在地不動了。

於公又揮劍亂砍,聲音就像砍木頭一樣。取過燈來一照,原來是個木偶,像平常人一樣高大,弓箭還纏在腰間,臉譜刻畫得猙獰恐怖,凡是被劍砍的地方,都有血流出。

於公怕再來鬼怪,便一手持劍,一手持燈,坐等天明。直到雞叫了三遍,才放下心來。

第二天,於公找到了在京城所有的朋友,來他住的旅店,向衆人講述了昨夜驚心動魄的經歷。

衆人看到地上的之人、泥偶碎片和木偶,都被嚇得面色慘白,手心冒汗。大家義憤填膺,一羣人鬧哄哄去找算卦的道士算賬。

算卦的人老遠看見衆人,冷笑一下,轉眼間就不見了。衆人驚詫不已。

有人提議道:「這是隱形術,也叫障眼法,我們四下尋找,發現可疑之物,立即拿下,相信這個妖道不會走太遠。」衆人點頭稱是,於是幾人一組,四下尋找起來。

於公幾人沿街市找去,找了半個時辰,也未尋得。於公心下疑慮,忽然看見一個瞎一隻眼的跛腳乞丐,立在牆根處暗暗發笑。

於公上前用劍一直,喝道:「妖道,哪裡逃?」這個乞丐冷笑一聲,一揮衣袖,從地下冒出幾十個手拿刀槍的小人,一尺來高,惡狗般湧了過來。

於公一驚,知道此乃邪術,自己卻不知如何破解。急往後退去。眼見小人離自己越來越近,於公忽的想起「邪不壓正」這句話,心想或許《正氣歌》可破了此邪術,忙大聲誦道:「天地有正氣,雜然賦流形。下則爲河嶽,上則爲日星……」幾句誦完,只見小人漸漸停住,他見此招有效,急忙接着誦起來:「於人曰浩然,沛乎塞蒼冥。皇路當清夷,含和吐明庭。時窮節乃見,一一垂丹青……」

只見小人竟逐漸消失不見了。那乞丐也變回了道士打扮,在那裡掐訣念咒,卻再也使不出邪術了。

道士急轉身要跑,卻被於公一把摁倒在地,不知哪個好事的閒人又找了一桶混着烏雞白狗血的大糞汁,劈頭蓋臉地倒在了道士身上。

衆人把道士押送到了官府,當地的知縣大喫一驚,在天子腳下,竟發生如此惡劣的行徑,一頓拷打,道士交代出了自己攝取小兒魂魄修煉的事,於是官府報了刑部,當年就把道士穿了琵琶骨問斬了。

此事已了,當地又恢復了平靜。

百姓都說這個道士是遭了報應,遇到了於公,否則還不知害幾條人命,於是衆人湊錢,在當地立了一個碑,銘記此事。

後來於公談及此事,只是微微笑道:「邪不壓正,邪不壓正而已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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