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活着》讀後感

原標題:《活着》讀後感

我在看書之前,已從我同學那裡聽來關於《活着》的隻言片語,知道這本書大抵是個悲劇,於是心裡便很不情願了。事實上正是,在看這本書的過程中我是頗有些難受的。我在還不認識幾個字的年紀就開始抱着字典看書,那時尤其對各種世界名著感興趣,從最初的《湯姆·索亞歷險記》、《霧都孤兒》到《野性的呼喚》、《飄》、《湯姆叔叔的小屋》以及其它我已經記不起來的名著,我都愛不釋手,讀得津津有味,哪怕是情節跌宕,主人公再三遭逢不幸使得小小的我止不住的流淚,也依舊義無反顧。——尤其是《湯姆叔叔的小屋》,這本書我看一次哭一次,以Uncle Tom爲代表的廣大黑奴所遭遇的深沉苦難讓現在的我想想真是「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」,然而那時的我竟淚眼婆娑地看了一遍又一遍……漸漸地,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了,心智都日漸成熟的我卻開始排斥任何帶有悲劇意味的小說,曾經喜愛的《湯姆叔叔的小屋》漸漸沉到書櫃的底層,我甚至一度不敢看《紅樓夢》。如今的我,更傾向於看一些不痛不癢的散文和一些浪漫美好的愛情故事,譬如席慕容,譬如簡·奧斯丁。這些文字裡沒有苦難也沒有悲傷,閱讀它們的我可以保持心靈的輕鬆與愉悅。現在想想,這大概就是我的軟弱罷,越長大,見識了越多懂了越多的人,反而懼怕起來,懼怕不幸懼怕悲傷,所以刻意迴避,,妄想着和諧美好,妄想着風平浪靜,一帆風順。

——而這一切,這些躲在角落裡細細小小觸鬚一般的心思,都在《活着》這本深沉博大的書面前一點點地暴露無遺。

首先要從一篇序開始,在我看的書當中有一篇韓文版自序,這裡面有這樣一段話:「……作爲一個詞語,『活着』在我們中國的語言裡充滿了力量,它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喊叫,也不是來自於進攻,而是忍受,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,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、無聊和平庸」。初看這段話時,我對整個的故事一無所知,但是很有感觸,如今我看完了小說,雖說一開始的那種感想現在已經遺忘,但以現在的我的心境看,這種「忍受」應該就是一種堅強、堅韌,一種沉默的力量,無所謂英勇頑強的抵抗,也無所謂驚心動魄的鬥爭,只是安安穩穩地、順從地過着自己的日子,在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內做着眼前的事,讓自己活下去的事。

《活着》的小說主人公名叫徐福貴,原本是一個地主人家的少爺,只可惜從小就放浪無禮,目無尊長,不思進取。他對自己的妻子,同樣出身有錢人家的小姐家珍是一見鍾情,家珍貴爲富家千金,卻沒有一絲富家小姐驕縱任性的習氣,她堅韌通達,寬和隱忍,然而福貴卻不知珍惜,婚後仍時常流連於妓院,然後發展至賭博,最後落了個傾家蕩產的下場。然而這只是苦難的開始,福貴的父親不堪打擊,溘然長逝,緊接着,在父親的葬禮上,身懷六甲的妻子被他的丈人接去。好不容易妻子生產完帶着兒子回家,母親卻病倒,福貴在爲母親找大夫的路上又被抓了壯丁,從此生活在硝煙之中,顛沛流離,惶惶終日。終於,共產黨打敗了國民黨,他可以回家了,面對的卻是母親的墳墓和因病變成聾啞人的女兒鳳霞。福貴想安安心心地和家人好好過日子了,但餘華不會放過他,也不會放過讀者。他冷峻地,不緊不慢地繼續着他的描述。兒子有慶和鳳霞都那麼善良懂事,妻子又賢惠,本來平靜安穩的生活,一下子,有慶卻因醫生抽血過多而死,這時他才13歲。這是真正的「死於非命」啊,我簡直目瞪口呆了,僅僅是爲了救分娩的縣長夫人,有慶就生生地被無良的醫生奪走了性命!再後來,鳳霞終於找到一個心眼實在、勤勞能幹並且全心全意愛着她的丈夫二喜,她進城了,她的聰敏善良使她獲得了鄰居的交口稱讚,她還懷孕了,這真是天大的喜事,可是,鳳霞還是去了,她熬過了難產,卻沒能逃過產後大出血……一雙兒女都死在同一家醫院同一件事(生孩子)上,福貴的心已然傷痕累累。

家珍給剛出生的外孫取名爲「苦根」,因爲他一出生就沒了娘。痛失愛妻的二喜從此視苦根爲命。鳳霞死後,家珍經歷了生病——病重——奇蹟般病癒一系列波折後,終因心力交瘁而死。福貴自此與女婿、外孫相伴爲生。但噩運並不打算放過他,一場意外奪去了二喜的生命。只剩下他和外孫相依爲命了,苦根卻最終死於他的疏忽……這時的小說已接近尾聲,我心裡的悲哀排山倒海般襲來。魯迅說過,悲劇是把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。福貴的至親,沒有哪一個不善良,沒有哪一個不勤勞,沒有哪一個不懂事,可是,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死於非命。福貴親手葬的他們。一次又一次。獨身一人的他,是否已心痛的麻木了?

我至今爲止的人生,在生死這一方面,也基本算是風平浪靜了。記憶中有過的幾次葬禮,我還被抱在手裡,或者小得記不得那時的事。現在,我的親人們都還好好的活着,因此,我無法想象如果我是福貴,我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勇氣?這麼想想都讓我不寒而慄,沒錯,答案是肯定的,我辦不到。其實我是多麼的軟弱啊,還記得初三的時候,有一天晚上我坐在書桌前寫作業,那天的化學作業多且難,而夜已深了。我看着鐘錶的指針已經過了我平時睡覺的點,想着最棘手的物理作業還隻字未動,心裡不由得湧上來一陣巨大的悲涼,我頹然地倒在椅背上,呆呆地看着黑沉沉的夜空,忍不住哭了,邊哭心裡邊冒出一些荒唐可笑的念頭來。在我的記憶中,那是我惟一一次想到關於生死之類的問題,或許是因爲我那時十分要強,然而就算是這樣,我也覺得那時的自己實在太可笑,竟爲了這樣的事產生那等不堪的想法。

是的,比起小說中的任何一個人物,我的生活都要幸福得多了。衣食無憂,從來不用幹繁重的體力活,親人建在,四肢健全……我實在沒有什麼理由不好好活着,以一種讓自己滿意的姿態活着。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,生活的腳步從不停下。命運給予福貴的幾乎是滿滿的苦難,然而福貴並不曾拋棄他的命運,他被動地順從着,沉默地活着。我想,這並不是逆來順受,畢竟懷着這種心境的人遲早是要給這殘酷的命運擊垮的。這是一種高尚,不是單純美好的高尚,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後的超然。小外孫死後,連福貴自己都認爲自己活不長了,但是他卻同他出於不忍而買回的待宰的老牛又一起活到了小說結束……

寫到這裡,我突然寫不下去了,腦子裡浮現出以前看過的兩句話:生活似流水,長願向東流;活着,就是爲了遇見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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