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阿雲：試探（小說組）“裕博園盃”第三屆浣花文學獎徵文

　　那天傍晚，彩霞滿天。國紅電子公司下班，出納葉秀蘭推著春風摩托車，走出停車室，正要騎上往家飛。技術部的張成照也走了出來，看到秀蘭就打招呼說：“秀蘭，怎麼高興，有約會了？”葉秀蘭笑說：“嗯，沒……沒有。你也可以談女友哦。”張成照憨笑說：“現在男人難娶對象哦。哪有女人那麼好談得上，何況你這個大美女。”葉秀蘭說：“你也不錯，有技術！”說著，她就騎上車向成照揮揮手，向大路騎去。這時，手機嘀嘀響了起來，葉秀蘭就停下來接聽：“哦，哦，靈華。我在路上，回家說吧。”靈華說：“今天，我要請你到仙人閣，喝杯茶，有事對你說。”葉秀蘭笑說：什麼事啊？靈華賣關子，你來了，就知道。真的，秀蘭，我很喜歡你！葉秀蘭心一跳地說，我們只是一般朋友，你不要想得太遠。靈華說，好了，好了。你一定過來。葉秀蘭猶豫好久，她還是轉車直往東風路仙人閣騎去。一會兒，葉秀蘭就轉到了東風路仙人閣邊的大路上，看見吳靈華一臉興奮地站在仙人閣大門外東張西望，一望到秀蘭就跑了過來說:"秀蘭，我在這裡呢。"葉秀蘭把摩托車停好，向他走過來笑說:"有什麼事啊？""走，我們到二樓208包廂裡去，好好喝杯茶，有話對你說。"吳靈華癡情地盯著秀蘭說:"你的頭髮這麼黑啊，是否用了法國的夢帝露？""我用什麼頭髮水？"秀蘭徑往二樓走去說:"清水，淡水。""天然而成。"吳靈華就輕快地跨入208包廂，按亮了燈說:"我，我，我想對你說。""什麼呵，吞吞吐吐，說啊？"葉秀蘭盯他著說:"你還是公司經理呢。""做我的新娘，我家人都同意的。"吳靈華紅著臉蹦出一句話:"我們交談了半年了。"這時，服務員端來一壺龍井茶，給倆位篩了二杯，青霧裊裊。 "香，特香。"葉秀蘭慢慢品嚐了一口說:"我家很窮的，配不上你家。""你說什麼？只要倆人相悅，什麼配不上？"吳靈華不由得說:"我真喜歡你！你要什麼，我家都滿足你要求呢。婚房，車子，還是彩禮。你只要說出口。今天，我特意給你買來一雙意大利的鞋子。你試試看，合不合腳？"說著，吳靈華從袋裡拿出一雙紫紅的皮鞋。葉秀蘭緋紅著臉脫去自己的運動鞋子，套上意大利鞋子，顯得身材苗條。她走了幾下，很有模特的範兒，很舒服。 "你太好了。"葉秀蘭不由地有些感動地脫了鞋子說:"可我只怕……""怕什麼啊。"吳靈華不由地靠近握住她的細嫩的手要吻著她的臉說:"答應我，答應我。"突然，葉秀蘭的手機滴滴地響了三下。她就慌亂地推開吳靈華的手說:"過幾天，讓我好好想想，再答應你，好吧。""誰的微信啊？"吳靈華警覺地說:"你有交男朋友？""沒有，過幾天，我會對你說的。我家裡有事。"葉秀三連忙轉身，言不由衷地說:"你這麼優秀男人，一定有好女人等你。""愛的就是你！"吳秀華欲拉住葉秀蘭，不讓走。 "容我想想。"葉秀蘭掙脫了秀華，理了理烏黑的秀發。她堅決地往樓下走去，開著摩托往家騎去。 2天漸漸暗了，風吹在臉上涼爽爽的。葉秀蘭騎著摩托車轉了小彎路，便到了家石馬街五十弄10號。父母正在吃飯，看著秀蘭進來。父親就說:"你這麼晚才回來了？"葉秀蘭臉一紅說:"有個朋友請客，喝了杯茶。"父親嚴肅地說:"女兒啊，做人要有底線，不能踏二腳船，容易出事的。"葉秀蘭辯白地說:"我怎踏二腳船？"父親說:"西橋鎮一中叫柯敏傑的男孩特意送來了一書，還說你怎麼不直接回他微信，更不回他的私信呢。""哦，一般朋友，我沒決定要嫁給誰。我的婚姻我做主。"葉秀蘭臉紅紅的，她就徑直地往西邊閨房走去，不由打開手機看微信。 "別這樣啊，你要嫁給誰，爸都不反對，但要對你自己對他人負責！"父親還想說什麼，可看女兒一臉的患得患失樣子，也只得不說了。葉秀蘭關了門，才打開手機屏幕，看了柯敏傑發來的微信:親愛的蘭，我真的喜歡上你。你一頭烏黑的頭髮，深邃雙眸，點亮了我的雙眼，什麼叫美，什麼叫愛，什麼叫情，教人生死相許。今天，我特意送給你一本《唐詩三百首》，古典，耐讀，正如你一樣，耐看。明天星期天，你有沒有空，我帶你一起去南溪江旅遊，望望江水的清澈明亮，看看溪欏樹的茂翠？我們合一張最美的自然風光，你是風景，風景也是你……讀著敏傑的情話，葉秀蘭心被融化了。他是多才多藝的作家詩人，長得潘安的貌，可惜家境一般般。如果他家有吳靈華一半半的家財也好，一定會嫁給他的。葉秀蘭心亂似鹿跳，輾轉反側，一夜無眠，不知選擇誰作她的情郎。有人愛護多好多甜蜜，可幾個人對她愛的攻勢，又是那麼難的抉擇。當然，不知道誰會給她真正的愛，會不離不棄，白頭到老呢？葉秀蘭整整想了一夜，終了想出了注意。她分別發給吳靈華，柯敏杰微信說，她到上海有點急事，暫不聯繫。你要給我空間。然後，葉秀蘭對父母說，我向公司請假七天，到外走走。有人問她，就說到外治病吧。父親吃驚地說，你要考驗男人啊？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，你直接拒絕其中一個就不行麼？秀蘭眨眨眼說，我自有辦法。讓他們知難而退，比直接向他們拒絕好，也不知如何拒絕哪一位，二位都是那麼，那麼優秀的男孩，都合她的眼緣。父親只好說一句，適而可止，別玩過頭了。母親說，你年齡不輕，失去優秀男人就難得到的。 3笫二天早上，葉秀蘭向公司老總特意請了七天的長假，乘車直到了附近青雲山道觀，求仙問簽，她婚姻如何。青雲山不高，海拔五百多米，但山中綠木蒼翠，岩石突兀怪異。半山中更有座千年古庵雲青觀而聞名，遊人如雲。許多情女郎君在這大殿裡，向美麗月光娘娘許願求籤，希遇到如意伴侶，白頭到老，相守一生。這天八點鐘，天空朗亮。葉秀蘭坐車上盤山大道青山嶺，就進入三週綠樹蒼翠的雲青觀。古殿森森，雲霧飄繞。她虔誠地登入大殿，進了大廳，看著一位頭髮花白的張師太在敲木鼓，嘴裡念念有詞。秀蘭就向張師太請了安說:"師太，你給我算姻緣吧。"張師太放下木槌說:″好，好！我們到月光娘娘下求籤吧。"倆人來到月光娘娘殿下。葉秀蘭就誠懇地跪倒在娘娘仙像下，拜了又拜。張師太點了香，就握籤筒搖了搖，晃了晃，先後倒出三條簽。張師太看了看三簽說，一條是高山點燈，那是真。一條是劉備求空明，過三關。一條是范進中舉，遲來運。張太師就嚴肅說她的婚姻未到，還要再稍等一下，便會時來運來，遇情郎白髮到老呢。秀蘭又要張師太再給她求籤，說自己有二男人追她，不知選誰好。張師太搖出三簽說，二虎爭羊肉，還是暫緩吧。秀蘭不禁有些生疑，一個有才，一個有財，難道這兩男人都不是她終生配偶麼？他倆都對她愛得掏心掏肺，愛意無限，追著她不放，非她不娶。難道她都要放棄？葉秀蘭不由計上心來，試試這倆男人到底哪個對她最真情，最有愛。她剛走出大殿，卻看到了張成照伴一個中年人走了過來。 "秀蘭，你這麼在這兒？"張成照激動地向她打招呼。 "我有點不舒服，散散心。我向公司請了假。"葉秀蘭低著頭不敢看成照說:"你這麼在這兒？""外面來了一位高級工程師，老闆叫我伴他遊青雲山看風景哩！"張成照盯著她說:"你要好好休息，去醫院看了嗎？""明天。"葉秀蘭連忙往山下走去說:"再見。"離開了青雲山，葉秀蘭便來到南州市，到了一家名叫真意理髮店，就叫理髮師把她剃成光頭。理髮師不由驚詫地說，這麼烏黑的髮絲，剃去太可惜了。葉秀蘭就笑笑說，四大皆空，她要去做尼姑修佛呢。葉秀蘭剃了光頭。理髮師都嘆氣說，她變了一個人，醜多了。她也只苦笑一下。葉秀蘭到殯葬館，偷撿來一個年輕死者的幾根頭髮，轉回到了西馬鎮石馬街五十弄家。 4這天傍晚，葉秀蘭一進家門。父親一看女兒就吃了一驚說:"你怎麼啦，真的有病啊？""沒有，我自有想法，考考倆小伙子，試試他倆心，你們要配合我。我才會一心一意跟一個人！"葉秀蘭笑笑說:"在倆小伙裡，我太糾結了，不知選誰好！""你心機不少，可這是咒自己，搞不好，你今後沒人要了。"母親擔憂地說，"你還上青雲殿，求月光娘娘？""熊與魚不可兼得，你要尊重自己內心就行。"父親言有所指地說:"我家不是富戶，但決不靠他人的養。你好好生活就行。""我知道，就想結束這三角關係。"葉秀蘭說著，就回到了自己臥室，打開手機，看到的都是柯敏傑與吳靈華髮來的親熱的情話，都有幾十條呢。她分別給倆人發了消息。然後，秀蘭約柯敏傑在明天晚上見面，約吳靈華後天見面，有事要告訴。 5過了一天，又是傍晚，夕陽銜山，楊柳依依，石馬河紅波閃閃。葉秀蘭坐著的士來到河邊的涼亭邊，就望到柯敏傑已坐在亭裡石椅上，望著悠悠河水，出神。葉秀蘭不由叫了聲:傑！柯敏傑轉頭看著葉秀蘭光著頭，穿一身白色的連衣裙，神色憔悴，不由吃了一驚地迎了上去說:"幾天不見，你怎麼啦？那麼美的髮絲不要了？″"我，我。"葉秀蘭避開柯敏傑目光:"我病了，去醫院了。""什麼病啊，嚴重不？"柯敏傑關切地說:"咋不叫上我一起去醫院呢？""是，是，那個病啊，治不好的。你也知道的。"葉秀蘭長長嘆口氣說:"咱倆的關係，可以結束了麼？""怎麼會得這個病啊，你騙我吧？"柯敏傑不由地猶豫了起來說:"等你病好了，我再向你……""好，好！"葉秀蘭慢慢地站了起來，走路都有些搖晃著，向柯敏傑揮了揮。她心裡說不出啥滋味，轉身走去。 "你要保重。"柯敏傑卻沒有去扶葉秀蘭一下，低著頭不敢看她一眼說，轉身慌張離去。 6又過了一天的中午十點鐘，天空陰沉。葉秀蘭剛進入仙人閣二樓205房間，吳靈華已坐在椅上，悶悶地抽著中華煙。他望著秀蘭進來，站了起來，不由地吃了一驚說:"秀蘭，你怎麼啦，這身打扮？""我，我，得了重病。"葉秀蘭有氣無力咳了咳說:"我到了醫院檢查，才發覺不妙，才與你斷了聯繫。""不可能，你騙我，我要伴你一起去檢查。"吳靈華不相信似地說:"如果你得了重病，醫院也要你治療，你父母會讓你到處走走？″吳靈華靠近秀蘭說:"你想什麼辦法擺脫我吧，我愛你是真心的。""真的，為什麼我剃了頭髮呢？"葉秀蘭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盒子給吳靈華說:"不治之症，再多活三年，你不信，你把這頭髮拿去化驗就知道。""那你要好好休息，我是愛你的，可我父母怕不同意。"吳靈華才臉色一變，沉重地接過盒子說:"你還是到醫院檢查，沒錢，我借給你治療。""不用，聽天由命吧。祝你今後尋到好伴侶。"葉秀蘭擅抖地站了起來，慢慢地走出房間，再回頭望著靈華僵坐在椅子裡，狠狠吸著煙。街上燈光迷離。葉秀蘭情緒失落地坐著三輪迴到家。父親看著女兒低落的神態說:"怎麼啦，試出了男孩的心了！？""一試都看出，什麼永遠的愛都是騙人的。"葉秀蘭難過地說:"這個世界會是這樣的，人心可怕。""我早就說了，人性不可試。你不信？其實也不能怪他們。一朵美麗的花朵，一旦失去鮮豔，當然會遭到丟棄。谁愿意與一個得重病的女友結婚，除非他真的是情聖。什么生死相依，不離不棄，像吳三春與高機，梁山伯與祝英台，畢竟少之又少，也只是傳說。你要學會看透世界，但是要活出自己人生。"父親平淡地說:"你覺得哪個好，就認可哪個吧，切不可踏二隻船。""不選了，"葉秀蘭說:"其實，你偏向的那個柯，比姓吳的差多了。柯知道我說自己生大病，他轉身就走。姓吳的還說，願意借錢給我治病。""哦，"父親倒愣了一下說:″看人可實難看。自古文人多偽裝。""你啊，我就看上姓吳的，你現在可向他說明就可以嗎？"母親生氣說:"優秀男人抓不住，還去探試。你叫自尋苦吃！""我都不選了，"葉秀蘭自顧自地往房間跑說，"大不了，做尼姑。"葉秀蘭進入閨房，手機響了起來。她一看張成照打來就說:"什麼事？""聽說你病了，我很焦急。是真的嗎？"張成照說:"我伴你再去檢查吧。""不用了，"葉秀蘭說:"晚期了。""不管是不是晚期，你一定要堅持，我伴你相守。明天，我來看你！"張成照堅決地說:"我暗戀你好久了。""你？"葉秀蘭一下子慌亂不知說什麼好:"明天，我要上班！老闆已打來電話，要給工人發工資。"

　　.作者簡介金阿雲，浙江人，愛好閱讀寫作，己刊發紙刊微文三百多篇(首)，獲過小獎，系溫州市作家協會，中國西部散文協會會員，秦川文學院簽約作家，青年文學家雜誌理事。自由寫作是我最大的快樂